想对她说的，被时间冲散了；想对她说的，被空间塞满；想对她说的，被距离阻挡了。想要为她将垂落的头发拂至耳后，想要为她将手上的老茧抹去，想要为她将脸上的皱纹抚平。想要做的还有很多，只怕来不及。

亲爱的妈妈，因为我们长大了，所以她老了。

依稀记得那年的母亲节，正好碰上学校旁边有新店开业，我从门口立着的花篮里偷偷拿了两朵粉红色的康乃馨，插在可乐瓶里送给她时，她目光中显露出的惊喜。那是我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。直到很多年后，偶尔还是被提起。

有次，寻到一个机会，我赖到她身旁，缠着问她最后那两支康乃馨去了哪，她斜了我一眼：“早就扔掉了，谁还留着你从路边捡回来的花啊。”我什么也没说，只是到她身旁，紧紧地抱住了她。

“哎呀，你这丫头，又发神经了啊，快放开我，菜要糊了！”她把我的手扒开冲到了厨房，随之传来了锅铲乒乓的声音，飘来了阵阵菜香。

有些事，只是偶尔会提及，偶尔想起，它们都被镌刻在时光中，尘封在记忆里，但只要一想起，便又是满心满怀的温暖与感动。

后来，我上学、工作，回家的日子更少了。有一天，进门看到她一霎那，我突然觉得长大是一件无比可恨的事情。她真的和我小时候不一样了。但她在佯装淡定，佯装坚强，一味地强调她还年轻，还不老。可我知道，从我们长大的那一刻，她已经老了。

如今，我仍然没有办法时时陪伴在她身旁，只能默默地祝福、祈祷，只希望时光对她慢些、再慢些，盼她美丽如依昔模样。